17岁的李戡在无意中效仿了父亲的人生轨迹。在台湾接受教育,却转过头来大骂台湾的教育制度;以高分被台湾大学录取,却转而选择了对岸的北京大学,他的行为被不少台湾人非议。“台湾人让我滚蛋。他们不敢去看书里面我骂他们的内容,所以就发狠话说把我赶到北大去读书。”
对于儿子弃台大而选北大,李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,“北京大学在世界大学排名第40 名,台湾大学是排名第124名,很清楚的,北京大学是优于台湾大学,这个举动可能是个牺牲,因为台湾同胞对他可能不太谅解,但这个地区的人很多人头脑坏掉了。”
对青年李敖产生重要影响的几个人,从胡适到殷海光、姚从吾,都是北大出身。他的父亲李鼎彝,是1920 年北大国文系的新生。“那时正是五四运动后第一年,正是北大的黄金时代。蔡元培是校长,陈独秀、胡适、周树人、周作人、钱玄同、沈尹默等是他的老师。他的同班同学,后来较有成绩的,有搞中国文学史的陆侃如、冯沅君,有搞国语运动的魏建功,同届的同学有周德伟、陈雪屏。”在《李敖回忆录》里,李敖曾如此流露了对北大的向往。
或许对李戡来说,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理由。2005 年,第一次重返大陆的李敖,把第一站就定在了北京大学,为全校师生发表演讲。
13岁的李戡也跟着父亲一块去了北京,那是他第一次走进北京大学的校门,他看到无数崇拜的眼光,演讲时,学生们渴望交流的纸条络绎不绝,这让他感到有些诧异。在台湾,人们最多只会上前要一个签名,“别的什么都不说便走了”。
“我真的希望有人能跟我坐下来好好探讨一下我爸的书、他的思想一类的。”李戡说。
这是一个从小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的孩子,来北大念书,将是李戡第一次离家,他最担忧的是集体宿舍能不能放下他大量的书,以及厕所抽水马桶的卫生状况。
75岁的李敖,并不希望儿子像他当年一样成为学校里的混世魔王,“他要我多学一些东西,有的课台湾是学不到了,所以借这个机会好好学一学。选修课就挑一些比较有深度的课去学。不要有太多外务,专心地念书。”这是他对儿子的建议。
“逃课?应该不会,我是一个尊重学术礼教的人,不会逃课。”在进入北大的第一天,面对50 多家媒体的围追堵截,李戡表现得俨然是一个乖孩子、好学生。
在台湾接受陈文茜电视访问时,被问到是否像父亲一样,在13岁就开始给女生写情书,李戡摇摇头,“在高中毕业之前还没有过。”
陈文茜继续追问:你继承了父亲的性解放么?
李戡有些羞涩地说,“从来没有。”
“所以你之前是王小屯的儿子,以后会变成李敖的儿子么?”
这个答案,现在还没人知道。
B=《外滩画报》
LK= 李戡
“我最欣赏林毅夫”
B:上大学作为人生中的一件大事,很多学生都希望父母送他们进大学,完成这个成人的仪式,在去不去北京送你这个事上,你们父子是如何沟通的?
LK:这个我觉得还好,我觉得也不是很在乎要不要亲自送我去北大。我去念书等于是完成他一个心愿吧。我爷爷也是北京大学毕业,中间隔了一代。他受困在台湾,念了台湾大学,也是有点遗憾没有念北京大学。我上北京大学等于也是弥补了他过去的遗憾。他应该很高兴了,不用特地陪我、送我。
B:报经济系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跟父母商量过的?是不是觉得经济比文学更务实一些?
LK:这是我自己的想法。我的志愿是这样,只填一个学校、两个志愿,我就填了北京大学,两个志愿一个是填经济,一个是填工商管理。北大大一不分系的,到大二再分专业,我现在目标是能上金融专业或者国际贸易,都很感兴趣。
B:你说小时候有空上网就是看财经,小小年纪怎么对经济感兴趣却又对政治不感冒?
LK:大概是高中一二年级吧。其实兴趣也是在变啦,刚开始进高中之前我是自然组,就是理组,学生物那方面。之后过了一两年兴趣就开始慢慢转换,就觉得想向文科这个方向发展,在这里面我最感兴趣的就是经济这方面,我经常上网看这方面的东西。另外一个方面,历史、文学一类的我也很感兴趣,从小就感兴趣,也是当成一个兴趣,将来可能大学里公共选修课可以选一些比如文学史这类的课,我也都有考虑。
B:大陆的经济学家你有比较了解的吗?
LK:我最欣赏的就是林毅夫嘛。(你是比较喜欢他的经历呢,还是现在的成就,包括学术上的东西?)我觉得都有吧。他当年做了这样的决定,到现在有了这样的地位。像他过去的经历啊,从金门游到对岸厦门,这些在当时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。当然我现在考上台大不去而去北大,有些人就把我和林毅夫衔接在一起,我觉的我有点被过奖了。因为像我现在这个举动跟台湾社会的普遍想法是有冲突的,但是我们做的是为大局好的事情,为中国好的事情,所以我们相信自己的判断。我们知道自己将来怎么做是对国家最好的。
“我们家与主流思想是隔绝的”
B:父亲与你相差57 岁,老来得子,他对你溺爱吗?
LK:他不会溺爱。他对这种人情世故看得很淡。他对我期待很高,所以从小没有溺爱过。他这个父亲和平常人也不一样,他平常比较忙,很多事情都是我妈在管。但是关键的时候像联考他都会过来盯着我准备得怎么样。他是个尽职的父亲。
B:李敖先生曾说大学时期“缺乏令我折服的友情、缺乏稳定的爱情、缺乏经济能力,那是我一生中精神上最不从心所欲的阶段”。你现在的经济能力和父亲当时大相径庭,那么你对自己大学时期的爱情和友情有何期待?
LK:我想就是顺其自然。去一个新的环境,首要目标就是要把书念好。其他事情就可以多尝试。比方说同学就跟台湾不一样,可以接触到很多外国人,有韩国人、俄罗斯人,视野就不一样。交友、同学都很不一样。很多东西都得试试看啊。大学压力就没那么大了,可以有更多自己的时间来安排。
B:生活中的父亲与电视上的有何不同?
LK:在外面就是表现比较自信、比较犀利的那一种,家里面他很尊重弱者,对老年人、家里的工人都非常客气。他也有侠骨柔情的另一面,不止对家人,对一般人都有。
B:这两个月接触了不少媒体,也引起了一些口水战,你父亲给你什么建议,关于如何面对媒体?
LK:他没什么建议。访问时都让我自己去安排,自己做了到时候就什么都晓得。他不会帮我的。(韩寒这件事是个教训吗?)也算是吧,都是些小事,都不严重。原因就是上个月在香港的一场记者会,从那时起就没完没了。我觉得要说教训的话就是坐的时候小心一点,不要乱坐在别人旁边。不过这些都不严重,难免会碰到这种媒体。
B:你对韩寒到底是什么看法?
LK:我的看法很简单。第一个我从来没有读过他的任何一篇文章。因为要准备联考根本没时间上网,台湾也没有印他的书,联考完马上要写书,更没时间看。我是看了韩寒的节目才了解到他的一些背景。所以他这次七月份不小心被扯进去,被设计成我们炒作卖书,后来解释清楚了就没什么。以后肯定也会碰到这种事情,就是得自己小心。
(实习生沈开、陈虹霖对本文亦有贡献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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